编者按:本文还是作者二两豚投稿。二两豚,又号称山城余则成,医院之旅后,对人生和生活感感万千,嬉笑怒骂皆融于指下流淌出的文字。
当我还在家门口那条小河不厌其烦、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地摆弄坎儿井、都江堰、三峡大坝的微缩模型时,甚至开始验证起蓄清排沙的真实性和可行性时,我大抵不会想到我最终会娶了一个三峡女子为妻,而她给我看的第一张照片就是在坛子岭五级船闸之巅的青春留影。
我爸在那个瓢泼的雨夜,带着我妈,挺着大肚子去温江远房亲戚家躲避超生小分队时,我想他大抵也不会想到我会发生胎位异常和产妇大出血,他应该更不会想到冥冥之中竟寻到医院方能跨过此劫。
我在那个蜡*的傍晚,十万个不情愿登上去武汉的火车之前,我大抵也没有想到日后人生遇到的新奇、良师和益友。
每一个不如意的开始,终得最完美的归宿。
眼下,我已经深谙个中规律,我吃完了最后一片白土司,是时候像当初勇敢的迈向武汉那样,医院了。
尽管我在这里撒下了一个小小的谎言,去武汉读书那真是迫不得已,毕竟第二年的3+X高考改革,我不敢堵上生物很渣的筹码。
勇敢,有时候就是这么被逼无奈和出其不意。今日,我将昨日重现。
因为有预约,我非常从容地挂号、等待和被再一次的膝胸位。这次,是一个男医生,头发已然基本备皮。备皮是肛肠科的行话,手术前会进行毛发清理准备。
我很鸡贼地医院的B超、血常规检验单一同附上,并诚实地向其陈述病情及病情发展历程。当然,这是今天的第二遍。
医生没有作声,指了指边上的,类似农村杀年猪的道具,一个约一米长、80公分宽的木桌子,尾巴处接有个漏斗装的不锈钢盆子,没有底,联通着垃圾袋。我懂了,大医院就是专业。
备皮医生示意我爬上去,膝胸位,我非常老练地呈70度角任君检查。这一次,我终于被GAY了,后来的事实证明插多了也就没什么了。
“肛周脓肿,你去做个CT,拍个B超,查个血。”备皮说道。当然,这是我今天听到的第二次相同医嘱,略有不同的是增加了CT。
我能说什么呢,我敢说什么呢。我乖乖地逐一完成所有检查项,像个中学生一样回到了备皮的办公室。
“肛周脓肿,要做手术。”
这句话还是似曾相识,就在今天上午以及一个半小时前的他自己,这是今天的第四遍,确信无疑的第四遍。只是医生就说了四遍,如医院之前到病情陈述,那么是第五遍。
我有些不爽了,难道我终其一天的奔波和检查,就是为了得到反复的证明i=i+1且i=1吗?可是GDP却翻了两番。我甚至职业习惯似的分析起两次血常规检测值的中误差了,目测小于等于1。B超影像计算机图形比较分析,相对偏差不超过10%。
至于结论,我、三婶、备皮,完全一致地认为:肛周脓肿,要做手术。
公元二零二零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下午四点半,在我拖着如芒在肛的躯体,完成各类入院准备,包括核酸检测、入院证明、预先缴费后,我再一次回到了备皮那里,请求他做今晚最后立即手术的安排。
“医院做不了,夜间都不做手术,周末也不做。”备皮非常写意的说道。
“那么,李医生,我如果下周一做会不会病情发展很快,不是把他居破,引流就可以了吗?”我连珠问到。实时证明,他并不姓李,只是今天恰好代班李姓大夫。
“不好说,先输液,把炎症控制住,行PPH手术。”备皮非常优雅的说道。
“那么是不是输液,运气好就可以不做手术了。假若运气不好,会不会发展很快?”我开始循环了。
“先输液,控制住,周一手术。”他也开始重复了,我知道,是时候BUG爆发了。在我当时假设今晚就能手术,并且很easy的认识背景之下。
“李医生,你也不小了,假如你的孩子,在异地,医院,拖着病躯,走了上万步,十公里以上,你告诉他可以入院,可以手术。最后什么都办完了,你却告诉他,不能手术,要到下周一,你说说看,你会是什么心情,医者仁心。”
“我对白衣天使有着无尚的尊敬,尤其新冠疫情以来,社会上也没有任何人敢说一个不字,但今天这种,你觉得医闹完全就是无理取闹吗?”
没有给备皮任何机会,我把我的想法一股脑平静地、居高临下的表达了出来。我又补充了一句世俗的证明:“你叫我去CT我去了,你叫我重复去B超和查血,我也去了。可是,时间过去了,你告诉我今晚不行,你想一想我的心情。”
备皮起身要做下班状,我紧跟着出门,跟着他,他最后对我说出了五个事后看来最良知和圆满的金玉良言:医院做。如果非要给这五个字加上一句,就是:肛肠手术,医院做。
而彼此心生怨恨的我,还不太明白这五个字的用意,医院中庭大厅里,“你想想是什么心情?”久久回荡。
欧阳小巫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...